岚心里，真是没那么容易绕过这个弯。
&esp;&esp;程如风看白寄岚的神色，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esp;&esp;但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解释。
&esp;&esp;一个人看问题的方向和思考方式跟自己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是分不开的。
&esp;&esp;程如风自己是个穿越者，这辈子又在欲灵宗这种地方长大，对魔族也没有什么刻骨仇恨，所以是仙是魔，她其实无所谓。
&esp;&esp;但她也没办法这么要求白寄岚。
&esp;&esp;要说千暝跟别的魔族不一样吗？其实她也不确定。
&esp;&esp;她真不了解千暝。
&esp;&esp;几次见面，除了传功，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esp;&esp;除了那种刻到神魂深处的高傲之外，她其实一无所知。
&esp;&esp;她不确定千暝以前有没有作恶，也不确定他以后会不会杀人，就算他帮过她好些次，其实说到底也只是迫不得已。
&esp;&esp;所以她没办法替他跟白寄岚解释求情，但要是趁现在他虚弱的时候杀了他……程如风又做不到。
&esp;&esp;毕竟人家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
&esp;&esp;她的心还没那么硬。
&esp;&esp;正在僵持的时候，柳凤吟道：“其实我觉得，千暝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又在及时行乐图里受了几千年折磨，生前罪孽，也可以一笔勾销了。以后……就且看他以后的作为？”
&esp;&esp;程如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esp;&esp;“要你来做这种好人？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白寄岚冷哼一声，扭头走开了。
&esp;&esp;程如风：……
&esp;&esp;这队伍有点难带啊。
&esp;&esp;白寄岚生着闷气，独自站在一块岩石上吹风。
&esp;&esp;白映山去劝他。
&esp;&esp;柳凤吟叹了口气，向程如风低声道：“天剑宗当年是参与过仙魔大战的，世代血仇。白公子那个性子，又嫉恶如仇，事出突然，才没办法接受。但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千暝真的不再作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esp;&esp;程如风自己其实也清楚，但闹成这样，总归有点不开心就是了。
&esp;&esp;她笑了笑，跟柳凤吟说了声“谢谢。”
&esp;&esp;柳凤吟也笑起来，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跟我客气什么？不过，那个养魂铃，要不先放我这？”
&esp;&esp;程如风眨了眨眼，“诶？”
&esp;&esp;柳凤吟道：“你收在储物袋里，是没办法吸收灵气的。带在身上的话，难道以后都不跟白公子亲近了吗？”
&esp;&esp;白寄岚一靠近，铃铛就响。
&esp;&esp;对千暝有伤害，白寄岚也不高兴。
&esp;&esp;换个人拿着反而更好。
&esp;&esp;他们这些人里，白寄岚当然不可能，白映山经常会和弟弟在一起也不太合适，方流云那几个修为太低，万一千暝要闹什么妖蛾子又压不住，就只有柳凤吟最合适了。
&esp;&esp;柳凤吟又道：“当年在高宁城，千暝对我也算有传功之谊，就当我回报他吧。”
&esp;&esp;程如风点点头，把养魂铃拿给他，顺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真是太好了。”
&esp;&esp;柳凤吟搂了她，低低道：“我只是觉得，如今在这边就只有我们这些人，要是为这种事闹不愉快就没有必要了。”
&esp;&esp;两人说着话，那边的鹿肉也烤好了。
&esp;&esp;梦渔樵片好了端过来。
&esp;&esp;程如风自己吃了两片，想了想，还是又端了一碟子去找白家兄弟。
&esp;&esp;白映山原本不知在说什么，白寄岚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
&esp;&esp;程如风站在岩下仰了头看着他们，笑道：“你们要吃鹿肉吗？”
&esp;&esp;白映山拉了弟弟一把，白寄岚略有点别扭，但还是一起下来了。
&esp;&esp;程如风直接用手指拈了一块喂给白映山，“可香呢。”
&esp;&esp;白映山张嘴接了，顺便在她指尖上舔了一下，但咽下之后，就直接说要自己去那边烤。
&esp;&esp;他当然不是嫌弃梦渔樵的手艺，只是想把空间让给白寄岚和程如风而已。
&esp;&esp;程如风把盘子往白寄岚那边递了递。
&esp;&esp;白寄岚摇摇头。
&esp;&esp;他对口腹之欲只是一般，且又有几分不忿。
&esp;&esp;别的男人烤的肉，喂过了别人，又来问他。
&esp;&esp;“不吃算了。”
&esp;&esp;程如风说着要走，她过来是想给他个台阶，但这么多人呢，每次都要先哄着他，她也有点心累。
&esp;&esp;白寄岚却又拉住她。
&esp;&esp;程如风回头看着他。
&esp;&esp;白寄岚抿了一下唇，才讪讪道：“我不是在跟你生气。”
&esp;&esp;“哦。”
&esp;&esp;程如风应了声，没再说别的。
&esp;&esp;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esp;&esp;白寄岚叹了口气，松了手。
&esp;&esp;“我师父死在魔修手里，我在他灵前发过誓的。”他没说自己发过什么誓言，只道，“你没见过真正的魔修，也许还不太清楚。这世上，没有无辜的魔修。他们从入魔那一刻起，就已经迷失本性，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满鲜血，魔修的每一分修为，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esp;&esp;程如风沉默下来。
&esp;&esp;她没见过魔修，但她炼过血厄丹。
&esp;&esp;当时是司空动手，抽了魔兽的魔气与精血，但在严格的丹方上，的确是要用人的。
&esp;&esp;之前墨宝蛊惑她摄入凡奴，也是根本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esp;&esp;魔族虽然和入魔的魔修不太一样，是天生与人类不同的异族，但在血腥残忍上，只有更过分。
&esp;&esp;白寄岚觉得程如风不该与魔族做交易。
&esp;&esp;但想想她当时在高宁城那种情况，到底也不好苛责。
&esp;&esp;他能保证自己当初能赶去救她吗？
&esp;&esp;不能。
&esp;&esp;在高宁城没有，在翠华峰也没有。
&esp;&esp;他永远晚一步。
&esp;&esp;她一直是自己一步步挣扎着活下来的，他又哪来的资格去责怪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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